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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唳铜雀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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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九章 贼船(第4页)

薛是非端起鸡汤,跟罐子碰了碰:“没什么,喝汤呢。”

送走了唠唠叨叨的张婶儿,不知白日躲哪儿的狸奴也跳上了他的腿,轻缓‘喵’了一声,歪着头狐疑瞧着他。

雪白狸奴圆圆滚滚,还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,像是一个白玉团子,在他身上趴着慵懒舔舐爪子。

他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它的毛,垂眼,抬了手,指尖拿着一块小鱼干儿,绯红的衣袖淌了一片莹润流光,更衬几分松懒风雅。

狸奴‘咔嚓啦擦’啃起小鱼干儿,院中一片宁静。

他捏着狸奴耳朵揣测:“你说青衣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?”

狸奴:“喵。”

薛是非苦恼:“这廷尉府可不仅仅是一家独大,背后那些丝丝缕缕的世家大族可也是不少。”

狸奴自顾自啃鱼干儿。

薛是非视线落在那些木雕之上。

月色难得柔和几分,似那些少女模样的木雕多了几分隐约的眉眼,模糊朦胧间越来越像一个人,加快的心跳莫名让他心悸。

山崖之间似乎有稚嫩的声音响起。

“薛是非,你上山是来做一个废物的吗?拿不起剑就是让人瞧不起。”

“我不是!”

少年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。

青色衣袂就在眼前,上面沾染了血迹,手腕上亦是有见骨的伤痕,那血迹蹭了他一身,像是强撑。

“今夜这山崖,你若爬不上去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,你想死我还不想死。”

他看见那双小小的手拽住他没有放,像是最后的倔强:“你从前帮我一次,我从不欠人恩情。”

她拼着伤了手筋的可能将他硬拽了上来:“扯平了。”

扯平。

薛是非漫不经心抚摸着狸奴。

他从前是有家的,不在四门,在汴京。

那时候他总是很爱哭,走丢的狸奴,不能出去玩的暴雨天,只要感到难过便会哭闹。

可母亲那般刚硬和脾气火辣的人并不会理会他的小打小闹,却总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抓住他的手。

后来因为他冲撞了廷尉府的安大小姐,爹娘卑微去致歉,送回来的只有两具棺木。他最后见到父母的时候,断了三根手指的掌心还拿着娘买的糖。

有帮忙的邻里怜悯说:“这葬礼办完这孩子怎么办?”

“还能怎么办,自己撑着了,又能怎么样呢?说到底日子还得过,那等权贵人家我们可得罪不起。。。。。。”

薛是非看着幼时的自己跪在棺木前,破烂的屋子里白烛也快燃尽,一闪一闪,在昏暗环境里,转瞬即灭。

他将纸钱张张放进火盆里,火盆里燃着火焰,像是蛇吐着恶毒的芯子。

像是这些人说的话一样,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,他能怎么办呢?

又像是青衣今日跟他说的话,薄凉而平静:“做张府张小姐的兄长,安永丰的人头不会太久。”

她有那个能力做到,不是么?

水不得时,风浪不平,人不得时,利运不通。

但那是从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