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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念霖看了一眼阿永肩膀的傷,隱隱皺眉,復又心痛,回了一句,「去告訴阿姊,我這便出去。」
第21章憶昔逢君,長毋相忘
「濃煙瑞氣如雲霧,密炬紅光透翠幄」。
張白退了出去關門,雅廂之中一派靜謐無聲,只有八寶如意香爐微微升騰出甜熏,盤著疏角紅鹿的羊脂高燭偶爾輕微爆裂一聲,火光閃爍。
阿永不敢抬頭,手中揪著衣裳,進退兩難,心裡惴惴不安。
顧念霖低頭看見她漲紅的臉龐如雪中桃花,很快鬆開了她,背過了身子去。阿永見他端然有君子之風,耳鬢髮燒,細細把衣衫穿上。
燭火將她穿衣的朦朧麗影投射到紗屏之上,那煙雨紗屏本就有遼闊山河的青綠之色,阿永的影子「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,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」,像是紗屏上浩浩湯湯的水面氤氳開的人間驚鴻。
顧念霖默默看著紗屏之上的影子變幻,心有振盪,眼中漣漪難平,手背於身後,微微握了手心。
他的十六歲,褪去了十五歲的青澀,已知愛戀是什麼模樣。
阿永穿好了衣裳,此情此景,實在是曖昧,「我來找你,是有要事。如歸阿姊怕我衣衫不上檯面,見不了貴人們,讓我來此換了她的穿上。」
顧念霖轉過身去,見她換上的羅裙低奢淡雅,人又添了幾分榮光,不禁愉悅,「就在這說吧,這裡只有你我,不似外邊吵鬧,正好說事。阿永,我看到你肩上的傷未愈,這些天你怎麼都不讓人和我說一聲?我命人給你換最好的藥。」
「顧二夫人請的醫官、用的傷藥都已是西川最好的,我從軍中出來也不到一個月,傷勢未好是正常不過,再多調理二三個月就無礙了。我從城中大街來,遇上了。。。。。。」
阿永沒說完,就被顧念霖搶了話去,「我聞如歸阿姊說,顧泓禮兄弟當街為難於你,他們可有對你過分?」
她見他眉目之間有憤然之色,搖了頭,「顧泓禮並非真的對我有興致,只是因為要挑釁於你,處處想與你爭執,這才會故意找上我。有你阿兄阿姊,我沒事。」
顧念霖見她是個明白人,神色緩和,「委屈你了,是我不好,這樣的日子人多是非多,我該一早派幾個人護著你的。」
「你派出的人,莫非還敢對顧明恆的嫡子不敬?況且,只要他們有心,遲早都會找得上我。這不是大事,我會小心應付,你不要為此亂了陣腳,到頭來上了他們的圈套。我是想說,方才我遇見了從京都回來的韓誅離,他已改名司弦歌。」
顧念霖知道韓誅離。
當日被困囚在軍中禁足,顧念霖就聽聞阿永在城門樓遭到歹人劫持,他憂心如焚。後來他因為婚約一事去別苑小堂內找阿永的那一晚,阿永把與韓誅離相識的過程一一說了。
當得知韓誅離在阿永的脖頸劃出了血口,又把重傷的阿永利用過後丟棄在城門之外,顧念霖再也坐不住。可阿永勸他以大局為重,若是韓誅離能傳遞西川的訊息,令得顧有崇父子早日趕回,也算是將功補過,顧念霖這才原諒了韓誅離。
「司弦歌?」
「他與昭雪有心回到西川生活,不改名換姓實在不行。我看司弦歌一身好武藝,若不是為了日夜看到昭雪,當初他不會甘願困於貴族家中做奴役。他說節度使大人已被皇上安葬在皇陵,與你伯祖父並列,可他只遠遠看到了葬禮,並不確定下葬之人就是你的祖父。另外,梁大人讓司弦歌傳話,上一回梁大人假借贈茶之名邀你祖父到家中親授密信,已引起宮中懷疑,畢竟梁大人與我父親是摯友,而我父親如今又在西川。今後,我、父親、西川不要再跟梁大人有聯繫,否則梁大人危矣。」
「阿永,辛苦你了,為了我和顧家,你承受了太多,也做了太多。」顧念霖拉著她的手,「辭春儀式我本該陪陪你,既然你來了,不如去見見母親,她見了你,定會喜歡。」
阿永收回了手,不願意去,「我是小門戶女子,不擅長應酬,見了那些貴人們,只會出醜。」
「這可不是你的心裡話。」顧念霖聽出她不是真心,「阿永,你在想什麼?」
「聽聞洛氏嫡女想與顧泓禮聯姻,顧明恆得了洛家,勢頭又會更猛一籌。你若是沒有強盛的外戚支援,只怕是對你跟顧家都不利。」
「原來你心裡想的是這個?」顧念霖有幾分氣性,「我以為我跟你歷經過生死,你會跟別人不一樣,可你也把我、把顧家當做了俗人。若是想要個高門貴女,從我祖父到我父親,從我母親再到我,何必待你與旁人有別?男兒建功立業當憑自己,依靠娶妻有何出息?」
阿永見他生氣,自覺說錯了話,可是又喃喃說了一句,「我這都是為了你著想。」
「我知道你心裡有我,但我心裡喜歡你,你卻說這話來傷我。」顧念霖復而溫柔,「我自有打算的。父親回來為我獨擋風霜,正好是我暗中蓄勢的時候,我會培植自己的勢力,早日讓自己變成霍去病、衛青那樣的英雄。西川的世家大族、對我忠心不二的兵馬、顧家軍中的權勢,這三樣我都要。」
以前的顧念霖文弱純善,一直在軍中聽候差遣,能力雖有,但一直不堪重任。
熬過十六歲的生死劫之後,顧念霖發誓要成為調兵遣將、運籌帷幄的西川頂樑柱,成為像是祖父那樣的人,他光風霽月的外表之下,內心已做好萬般苦磨的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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