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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永知道要做好這麼多的事情,起碼要用十年的時間,顧念霖肩負巨大重擔,她不忍再給他壓力。她倚靠在他懷裡,貪戀他的心跳和呼吸,「你打算向朝廷請封嗎?」
「我的人兩日前去了朝廷,我做這西川節度使,一定要名正言順。阿永,我真不敢想,這一路假如沒有你,我會是什麼樣子?我與你之間,始終是好事多磨,不僅隔著各種陰謀與戰火,且隔著親人的接連亡故。我總是在想,你我都沒有犯過錯、都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人,為什麼一定要遭受這一切?」顧念霖眉宇緊蹙。
阿永聽他說話都帶著空洞無力,揪心起來,「先把衣衫換了,往後你再這麼不愛惜自己,辜負我、辜負我父親、也辜負你的至親,我就不要再見你的面了。」
顧念霖把衣衫換好,阿永把暖湯端進來,他喝了兩碗,人也不走了,說了一句「我實在是乏了」,倒頭在阿永床上睡著。阿永見他果真是睡著了,心疼得又流了淚,點燃一盞燈火在房內,她和昭雪擠一屋子睡去了。次日醒來時,顧念霖離去了,阿永正吩咐昭雪去做羹湯,她想晌午給顧念霖送去,一回,看見顧二夫人親自上門來了。阿永有些意外,正要行禮,顧二夫人早哭著一把將她給抱住,又要給阿永下跪,嚇得阿永魂都飛遠,她跟昭雪費了好大的力氣,才把顧二夫人扶起來。
顧二夫人一邊擦拭眼淚,一邊說道,「阿永,我實在是無顏來見你。你父親為了念霖、為了顧家奉獻了自己的命,這讓顧家承受不起。我聽念霖說你過度悲傷一直不願意見人,如今總算是願意見念霖了慮舟,我這才急急忙忙趕來見你。阿永,你們父女為顧家做的實在是多,太多了。」
阿永跟著哭了一回,互相勸解了半天,兩人才止住哭聲,顧二夫人拉住阿永的手,「你與念霖早早訂了親,但從念霖父親到你父親,因為丁憂之期,你們的婚事一年一年推遲,這是西川的無情,也是我的病根。阿永,無論你和念霖有沒有正式完婚,你都是顧家嫡長媳,你搬過去跟我一起住,讓顧家好好照顧你。要不然,顧家怎麼對得起你父親?」
阿永猶豫不決,「父親在這裡生活多時,這裡處處有父親的影子,我住在這裡能時刻懷念父親。」
「只要你願意,我把這院落整個剷平了搬到顧家再拼起來也可以。阿永,離了你,念霖他是飯也吃不下,覺也睡不安寧。別看他現在是總管西川了,可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你一定比我懂,你與你父親常年在京都皇帝身邊,最是知道掌權者那種高高在上又孤獨的滋味。念霖他是西川之主,可他也是個常人,他也渴望常人的溫暖。阿永,當我求你。」顧二夫人掏心掏肺。
阿永看著父親書架上滿滿的書籍,想起父親,想起顧念霖,含淚答應了。
顧念霖見阿永搬到顧家,欣喜若狂,唯恐阿永有半點不好,噓寒問暖,事無巨細都親自安排。阿永見他在春寒料峭里跑上跑下,忙得滿頭大汗,拿他沒辦法。
過得兩月,洛泱弄璋,滿月時顧念霖與阿永送了好大一份賀禮。
洛泱偷偷問顧二夫人,「什麼時候給念霖與阿永大婚?西川的太平年月可不常有。」
顧二夫人也無奈,「阿永對謝史官的死介懷很深。我也知西川起伏不寧,可也不能逼著阿永,順其自然吧。倒是如歸跟許校尉,他們兩人可以先把婚事定下來。」
顧如期正拿轉鼓逗著兒子,也說道,「許校尉跟著念霖起事,功勞頗大,念霖跟我說,等朝廷的封誥一下,他就會提拔許校尉升官。」
「那麼,如歸也算有了一個好歸宿。」顧二夫人念著阿彌陀佛。
顧二夫人年輕時不喜歡顧如期兄妹的母親窈娘子,可也不曾為難窈娘子母子,也不曾苛待過什麼。現下回想起來,她當真要感謝自己當年的那些善意,西川收回,顧如期兄妹實在是幫助了顧念霖不少。顧二夫人對顧如期兄妹倆唯有感恩戴德,視如己出。
顧念霖等了三個多月,等到了自己十八歲生辰這一天,他在軍中為自己慶賀,意氣風發,十八歲的少年將軍,身邊忠將如雲,正是如日中天的好年紀。誰知,朝廷的消息恰好這時候傳來,顧念霖一看那書信,頓時面無血色癱坐下去,軍中歡騰之人見此情景,也都鴉雀無聲,不知出了何事。
顧念霖冷汗涔涔,拿著信的手指都在發抖,信上說朝廷已被關山濛篡位,皇帝被殺,關山濛推翻了京都的一切改朝換代,甚至把年號都換了。朝廷已不是從前西川忠心追隨的那個朝廷了,信上還說,西川成為了關山濛的心頭大患,兩三年之間,關山濛的人馬很可能會直取西川。
顧念霖一瞬間腦海轟然,往事一一浮現,自小到大他見到過的那些顧家軍為了朝廷平吐羅、浴血奮戰的場景,都歷歷在目。祖父、父親的死去,更加是他的傷痕。為了朝廷,西川也好,顧家軍也好,顧家也好,都付出了太多、犧牲了太多。到頭來,朝廷被賊人篡奪,那西川做的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麼?他將書信撕得粉碎,將長劍刺入西川旗幟之中,放聲大哭,軍中之人聞此變故,莫不悲戚。
「我正要去找關山濛清算,他若敢來西川,我必然叫他命葬於此!」顧念霖在十八歲這天夜裡,霎時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子。
阿永守著顧念霖,顧念霖沮喪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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