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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頁(第1页)

好在患者身體素質強,求生欲更強,白朮幾乎使出渾身解數,總算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。

「他的心臟異於常人,是生長在右側的……」汗水洇到眼角帶來刺痛,白朮閉了閉眼,抬手招了招一早來上班就見到搶救現場,此時立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的阿桂。

「阿桂,將他抬進內間……動作輕些。」

阿桂如夢初醒,抬起僵硬的腿,抖著手繞開滿地邊緣已經變色的血泊去取擔架。

娘餵……這都能救回來,白朮先生當真在和陰曹地府搶人。

「沒想到你真能醒過來,往生堂的業績到底是飛了。」

長生吐著蛇信,看著床上悶頭喝水的男人,他臉色慘白,頭頂異於常人的灰白狼耳沒精神的耷拉在同色的及肩短髮上。

「正正好掉進了不卜廬的藥堂子裡,還挺會找地方呢。」

火燒一樣的喉嚨終於得救,男人抬了抬眼皮,對於一條蛇口吐人言毫無波動:「亞爾斯,多謝搭救。」

琥珀色的眼睛難掩野性,直直看向某人時,會有一種很不舒服的,如同被當作獵物一樣的感覺,白朮卻沒什麼不適,他身後被掃了一眼的阿桂倒寒毛直豎,忍不住往門後縮了縮,只露出一隻眼睛。

「白、白朮先生,藥方……」

「還用之前的吧。」

阿桂如蒙大赦,輕手輕腳關了門,一溜煙跑去熬藥。

病人剛剛轉醒,按理來說總該問問這是打哪來的不明人士,白朮卻只是為亞爾斯做了些檢查,又從一旁的桌案上拿來今日要換的藥,長生看了眼面容蒼白,尾巴都僵成一條還乖乖配合的亞爾斯,乖順的纏在白朮脖子上。

白朮推了推眼鏡,低頭收拾東西:「傷重初愈,還是要多加休息。如果沒有去處的話,就現在這裡養傷吧。」

專業的手法就是不一樣,要是他自己來,指不定把自己勒成什麼樣。

亞爾斯目送年輕的醫者出門,腳步遠去,直到以他的聽力都只能聽見細碎聲音後,才稍稍放鬆些許,尾巴煩躁的在身後掃了掃。

亞爾斯輕輕磨牙——

失策了,光明神那個狗東西居然還活著,為了引他出來甚至不惜用神之鑰來當誘餌……

「神明」果真沒有好東西,獸神與人神都是一丘之貉。

好在,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,光明神拿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秘寶來當誘餌,就別怪自己百密一疏難免翻車,在被捉去當祭品前,亞爾斯總算連蒙帶猜的激活了神之鑰。

幾千年來無人觸發的寶物,在特殊的血脈滋養下展露本色,一次性的秘寶觸發後沒有毀天滅地的威能,卻比全世界所有的奇物都令人心馳——

它可以無條件、無副作用的完成一次願望。

從前亞爾斯的願望是改變血統,人也好獸人也罷,隨死爹隨死媽的,至少有個棲身之處。

他過夠了人人喊打到處流浪的日子了。

但生死面前,這個願望要是許了,下一秒他就能以全的血脈被暴怒的光明神撕成碎片,亞爾斯還沒活夠,於是在聖光普照下頭腦飛轉——

「帶我去安全的,半獸人不被歧視的世界!」

再見了,狗屁的雅爾藍思亞!

沒想到更狗屁的神之鑰不給上保險。

亞爾斯摸了摸手臂上已經結痂的細長傷口,這樣的傷遍布全身,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,尾巴拍在床鋪上發出悶響。

這些全都是時空亂流割出來的,要不是他命大……

不過秘寶確實不愧它的無數傳聞,經過方才的觀察,兩個人類——哪怕是膽子頗小的那位,看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厭惡。

亞爾斯許久沒感受過這種不帶惡意的純粹目光了。

他抖了抖耳朵,滑進被子裡,聞著陌生的清苦味道,遵循身體本能進入更適合自我修復的深度睡眠。

……

長生懶懶道:「不好意思他命大,昨天就醒了。」

白朮微笑趕人:「胡堂主,既已無事,還請回吧。」

「哎呀呀,可惜了,可惜……我不就一天沒來嗎?」少女扶了扶頭頂的乾坤泰卦帽,嘴上說著得罪人的「可惜」,梅花一樣的火紅瞳孔倒映著白朮溫潤斯文的面容。

「將必死的人從鬼門關拉回來……白大夫倒是一如既往地醫術精湛,生死人肉白骨啊?」

白朮好似沒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,笑道:「傷者本人體質特殊,求生欲望強烈,即使不是我,他也會活下來。」

胡桃收了笑,深深看了他一眼:「那便希望真如白大夫所說了,嗨呀,又一樁生意砸了,這年頭做生意的真不好混吶,走嘍——」

「恕不遠送。」

「可千萬別,咱可當不起您送——」

小姑娘臉上重掛了笑,蹦蹦跳跳的順著台階遠去,長生嘆氣道:「真難纏啊。多虧了這位堂主的日日等候,不卜廬這幾日都沒多少患者了呢。」

白朮也無奈,揉著額角道:「總不能攔著人不讓進……姑且隨她去吧。」

長生忽然直起身子看他:「我說你,最近為了那位患者熬了不少夜,現在人也醒了,總該好好歇兩天了吧?」

白朮轉身進門:「不急……今天阿山婆要來更換藥方,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……」

午後,阿山婆如約而至,老年人都是這樣,平常瞅著精神矍鑠,真要得了什麼毛病都是反反覆覆的不愛好,白朮為她把了脈換了藥,阿山婆揉著腰,有些不好意思道:「白大夫,我這腰今天扭了一下,怎麼都不舒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