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奥普拉经典语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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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入局3(第3页)

突然,她的肩膀被猛地撞了一下,伴随姑娘的惊叫,一个人影急迫的从她身边挤了过去,竹篮坠地,彩带和喇叭撒了一地,被踩在人们脚下,“嘀嘀叭叭”

地响个不停。姑娘探手去捡,身体却被人群带得越来越远,直到不见踪影。

巴别尔被掉下的竹篮绊了一跤,由于惯性,半个身体摔出人群,手撑在了红色绒毯前。

二十分钟前,他刚进城没多久,还没在人满为患的集市里辨清方向,立刻就遭到了巡逻守卫精准的围追堵截,守卫人数众多,和在城门外见到的景象根本不可同日而语,倒是正好印证了他的推测,但他怎么也想不通,为什么所有士兵都会径直朝他追过来,就仿佛他身上被打上了某种标记。

而更令巴别尔想不通的是,士兵们完全有办法在集市、商铺、博物馆和旅店区旁的巷子里等地方堵死他,却每次都故意放一个豁口出来,似乎在刻意将他赶向什么地方,狄露威姆的上城区四通八达,外乡人早已在其中迷失了方向,体力见底。

巴别尔从红绒毯上撑起身来,惊觉不妙,这一冒头可能吸引到更多守卫,但已经来不及转身钻回人堆里去,左右两侧也有卫兵朝他跑来。

要向卫兵的软甲上洒血吗?他想,见到防具被腐蚀破坏,他们或许会迟疑,会后退,如此一来他就能争取到机会逃离包围圈。但人群如此密集的情况下,很大概率会波及无辜。

巴别尔甩甩头,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他从地上爬起,当机立断,迈出一步,要以最快度横跨没有障碍物遮挡的绒毯路,只是暴露几秒钟,就能躲藏进另一侧人群里,从豁口突破包围。

他要尽可能往广场的反方向跑,远离闹市区,至少找到某一个侧门,以血逼退追兵,先逃出城去,再从长……

嗖——

紫红色的鲜血飞迸而出,溅射在地面,瞬间腐蚀了大理石和一块红绒毯。

就在他踩上地毯的一瞬间,一支箭矢悚然离弦,从人们头顶上掠过,不偏不倚,刹那间贯穿了通缉犯的头颅,巴别尔被巨大的冲击力所撂倒,身体失衡,向后仰去,后背撞上地面又弹起,箭头则死死钉进了石板路。

笼台之上,在军团长和侍卫的注视下,国王踩着眺望台的边沿,凭栏远眺,望着广场上多如傈僳、小如蚂蚁的人群,松下弓弦,旋身离去。

“偷渡者”

倒在国王的必经之路上,除了汩汩涌出并快挥的血液以外,再无生息。

整个过程生在分秒之间,庆典的欢乐气氛还没有被彻底破坏,而在人们反应过来并一呼百应地逃窜之前,欢呼声却先从队伍最前端响起,盖过尖叫,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——国王走下了笼台,侍卫与军团长艾弗利亚随行其后。他站在殿前的高坛上,“啪啪”

,双手拍击,破空的响声在空中回荡,从广场这头传到了那头,刚才还欢腾雀跃的人群登时鸦雀无声。

紧接着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他轻车熟路地接过了话语权:

“古有——大赦天下一说,旨在向神明谋求家国平安。既然布拉泽推崇革神,那么我便以身作则,反其道而行之,在这举国同庆的年度盛会,用罪人之血拟一段开场白,来向天下浇筑,我布拉泽联邦温暖的祝福。”

得益于正广场极佳的聚声效果,他不需要辅助任何扩音设备便牢牢抓住了群众的注意力。

“在上一个属于布拉泽的千禧年中,我们经历了坎坷与纷争,为寻求缺位已久的公平,不得不踏上征服的旅途。我们建功立业、开国立权,为稳固新生政权,我们又一刻不停地开疆拓土、攘外安内,在文明兴起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进、不知疲倦。

“但我知道,我们之所以这么做,这么拼命地去开拓、去奋斗、去创造和改变,归根结底,是因为一直以来我们的内心深处,始终向往着和平与稳定,向往着富足,向往着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。”

他停顿一下,扫视观众,“现在我们做到了。”

掌声初起。

“这是一个由动荡转向安稳、由一盘散沙凝聚成一座高塔的伟大时代,而唯有我们团结一心、君民一心,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稳定才能长久。”

……

国王在红毯上来回踱步,他不时环顾,似乎与每个人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对视,却不在任何人身上过多停留。他的声音浑厚,讲演的内容有条不紊,腔调抑扬顿挫,他周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磁力,高洁、诚挚而又满怀热忱,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自己身上,言行中的这份澎湃与激昂几乎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驻足凝望。

“诸位啊,看看这个倒在血泊中的罪人,再看看你我身边属于布拉泽联邦的同伴吧。我们站着,就像千千万万的同胞站着,而他早已倒下,就像苟延残喘的图谋不轨者早已倒下。”

这时,伴随着民众的情绪水涨船高,国王从侍卫手里接过酒杯:“人始终都在寻找一个避风港,一个安心之所,归属于布拉泽,便是归属于一处得天独厚的庇护所。接下来一周时间内,狄露威姆城内所有大小餐饮都将面向全体布拉泽公民免费开放!我的子民们一切开销都由我买单,我要向全天下宣布,在这里,在我的治理之下,没有贫富或高低贵贱之分,我们一同畅饮美酒,共享盛宴,愿那些不属于这土地、不属于我们的血与肉,能够为我的子民洗净所有伤痛与不幸,浇灌繁荣之花!”

他高举酒杯:“愿下一个千年,我们所有的雄图大志与野心终成现实,奥普拉必将尽数归于布拉泽麾下!”

话音一落,礼花齐放,鼓乐喧天,欢呼声、掌声、踏地声三位一体、如雷贯耳、响彻云霄。艾弗利亚站在国王身后,扶剑而立,为其保驾护航。他同样受到感召,为这番演讲所动容,不知第多少次对他的凝聚力和煽动性赞不绝口。他凝视国王淹没在喝彩中的背影,忧虑褪去,眼里只剩虔诚。

布拉泽的千年立国庆典正式开启,人们心潮澎湃,歌飞舞扬,全然沉浸在忘我的狂欢当中,却没注意到,那具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尸体早已不见踪影,只留下一条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红绒毯,和断裂残破的竹条一起,被更多人踩在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