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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差去的人是誰?我找他來問話。」顧明恆追問,營帳內靜謐得可怕。
「我認不得他是誰,當時滿城殺戮撲面而來,我只從他的戰服與戰馬認得他是顧家軍的人。」顧念霖說的句句屬實,「或許,他一出城就遭到了吐羅的追殺,因此沒能去找到單將軍,也未可知。」
「我聽聞你一路上都在親自照料謝史官受傷的女兒,你有心照料弱小,這是人之常情。可單將軍於你如親人,又是軍中猛將,你就算差遣一支分隊去追他也不為過,單將軍的生死你如此草率大意,這倒太反常。」顧明恆不再溫和,轉身回到了主帥的位置上坐下。
顧念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。
顧明恆接著說道,「你說你已差人去追單將軍,卻說不出那人是誰。你說驛站已被吐羅人做了手腳,又說你憑著自己就能從吐羅殘部手中逃生,這些都事關單將軍的死,不查明不能服眾。念霖,從現在開始,你留在軍中禁足,待我查明原委為止。這是軍規,你別怪我。」他一揮手,叫人把顧念霖押走,還不忘吩咐醫官給顧念霖治傷。
顧念霖如此大過,讓軍中折損了單將軍這樣一員猛將。顧明恆不止對顧念霖沒有絲亳責怪,反而好言相慰,還僅僅只是罰顧念霖禁足。
不少將士都覺得顧明恆對顧念霖太過溺愛,「太守,三少將儘管也是受害之人,但畢竟是有貽誤軍情致單將軍陣亡的嫌疑。怎可如此寬容?」
顧明恆鎮定自若,「念霖他自小心善,與謝姑娘又意相投,不肯舍她離去也是情有可原。單將軍令人痛心可惜,然而,或許念霖真是無心之失也說不定。等水落石出,再以軍規重罰於他不遲。」
(註:唐代離合詩,類似今天的拆字、拼字遊戲,曾在古時做為軍中密信暗語。)
第14章懷瑾握瑜,嘉言懿行
顧念霖被關之後不到一天,不知從何處傳出了他「貪色禍國」的惡名。一夜之間,這惡名傳遍西川大地。
如玉兒郎、年少將軍,十五歲的顧念霖正是懷瑾握瑜、嘉言懿行的昭華年齡,卻猝不及防被扣上了一個「貪色禍國」的罪行,六郡十一州為之震悚。
若是得不到肅清,顧念霖一生的名節、一世的前程,都將毀在這四個字上面。
設若他的祖父與父親真的回不了西川,那麼他顧念霖一倒下,他這一支家族將會被永遠清掃出顧家軍,他與家人從此在西川將無顏立足。
城門守將認得阿永是謝史官之女,因他們父女二人半個月前初入興洲城門時言語文雅、恭敬有禮,守將對他們印象深刻。
吐羅殘部被圍剿之後,守將連夜把阿永抬到了別苑。別苑在官署不遠處,位於興洲城中央,是興洲重地,因此只有籬笆跟柵欄連帶庭院被砍得七零八落,房屋也只是缺損了些許瓦片和門窗。
謝信身為史官,一直跟隨在顧明恆身邊,並無受傷,只是在兵荒馬亂之中有擦傷與磕碰。他看著阿永不省人事伏於床上,醫官剪開她後肩的衣衫,凝固發硬的血液把敷著的白布牢牢粘在皮肉上。謝信心痛如焚,止不住老淚縱橫。
傷口處理乾淨,醫官出了門,對謝史官說道,「謝姑娘的傷勢,用藥十天左右可漸有起色,無性命之虞。只是。。。。。。」
「尊駕有話請直言。」
醫官面有難色,「醫者父母心。謝姑娘若要傷好,必要休養一月以上。可顧太守有話,只要謝姑娘一能下地,便要傳她去軍中詢問單將軍之事。所以,謝姑娘儘量再拖延些時日下地為好,以免傷口在軍中二度撕裂。」
謝信感激不已,當下就躬身行了大禮,一路將醫官送出了別苑門外。接下來的兩天,謝信度日如年,光景極為難熬,他日夜坐臥不安,時時徘徊於阿永房外,從湯水到熬藥,從寒熱到呼吸,事無巨細一一關心過問,小廝跟侍女寸步不離阿永的房間,里外互相照應著。
兩天之後,阿永恢復了諸多意識,看到父親坐在床前,阿永只是含著熱淚,喉嚨一哽咽,說不出話來。謝信見她醒來,欣喜落淚,「永兒,興洲勝利了,你無事了。」
阿永又費勁看了看父親,看了看這簡樸素雅的房屋,才確信自己真的回到了父親身邊,她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。這種安心,讓她再次沉沉閉上雙眼,傷口火辣辣痛著,她腦中許多畫面閃過,顧念霖帶著她騎馬踏雪,她與顧念霖在殺聲沖天的城門分開,她與父親來西川路上的風雪淒迷,一一浮現,不停交織。
帶著這種混亂的神志,阿永又斷斷續續昏睡了三天,到了第五天,她終於能從床上坐起來,望向窗外的春景,那窗外原本長得正好的一株杏樹被吐羅人砍斷了一半,卻並未丟失半分頑強的春意。她一點一點聽著侍女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當聽到單將軍戰死、顧念霖被禁足時,阿永想起她跟顧念霖的逃亡之路,眼淚滾滾而落。侍女替她擦了眼淚,說道,「到處都傳遍了,說姑娘跟顧三少將有不可告人之事。那天我聽到醫官跟謝大人說,等姑娘好一些了,顧太守還要喚姑娘去軍中詢問單將軍之事。」
謝信匆匆走進來,侍女便退了下去,謝信看到她大好,心中也開懷,「我一進門,他們就說你起來了,樂得我一把年紀了,緊趕慢趕,小跑而來。永兒,我當時在軍中聽到你負傷,真是五雷轟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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